夏日的一个早晨,杭州市金家岭山脚下传来驾校教练的指令:左!右!”许益琳正在练习驾考科目二的侧方入库。后视镜里的她,看起来沉着冷静。16年前,她下肢瘫痪,为了不麻烦别人,日前鼓起勇气报考驾照,努力实现开车梦。


/文 刘晓桐 图片编辑 陈天怀

许益琳是临安人,曾经是名导游,天南地北都留下了她的足迹。意外发生在2002年,她参加同学生日聚会,搭男同学的摩托车回宿舍。时间晚了,男同学不熟悉路况,摩托车冲下十余米高的小溪,许益琳仰面朝上,背部着地,石头伤到了中枢神经,导致“胸12、腰1爆裂性骨折伴截瘫”。提起不愉快的往事,她总开自己的玩笑:“着地的姿势很重要,没有控制好。”

2005年,许益琳的几个朋友开始电商创业,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加入。当迎来第一个买家咨询下单时,她才发现这事不简单,发货怎么办?起初她托朋友去县城发货,一个快递公司得知她的特殊情况后跟她合作,把她家定为快递中转站,从那以后,那一带的卖家都在她家门口交接快件,很是热闹。经过十几年的努力,许益琳在电商业务上小有成就,在证明自己的同时,也为家庭经济打下了基础。那场车祸让许益琳更加明白,家人是她最宝贵的财富。

2015年,许益琳从残联得知,残疾人可以考取驾照,便前去报名,无奈首次体检时没听清指令,被判定坐不住椅子而遭到淘汰。2018年,已经结婚生子的许益琳再次鼓起勇气报考驾校并被录取。得知这个好消息时,她激动得不得了——离接送孩子的目标又近了一步。每次学车,她都需要在妈妈和儿子的陪同下,坐上几个小时的大巴到杭州市区的驾校。

在下楼学车之前,许益琳和两岁的儿子一起玩游戏。小家伙乖巧地推着妈妈往前走,推不动了,许益琳就鼓劲他,两人一起喊“加油!加油!”默契十足。看着孩子,许益琳眼神里写满了疼爱,她说:“孩子2岁了,不久就要上幼儿园了,我很担心因为我坐轮椅,让儿子受到压力,所以我想学车去接他上下学。孩子长大很快,我想带他一起去看风景,我坐着轮椅总归是非常不方便的,所以想考驾照成为他的司机,和他一起看风景,走天涯!”

爱子心切,许益琳对学车抱有极大的热情,但困难远比想象中多。第一次到驾校,她甚至都不知道如何上下车,经过多次练习和尝试,一步步解决了困难。她总是开玩笑说,自己是一个开了十年“车”的“老司机”,对于这等机械操控早就轻车熟路了。

许益琳左手拉着刹车油门,右手挂档。车子是自动挡车型,只有起步和停车时需要挂档。驾校的车做了改造。如果下肢不健全,只需用手拉动方向盘下面的拉杆,拉起是油门,按下是刹车;如果上肢不健全,学员可以转动方向盘上的万向陀螺,油门刹车还是用脚控制。

学车期间,许益琳接到了朋友的电话。听说她在学车,朋友惊讶地下巴都要掉了:“你,怎么学开车啊?”许益琳很骄傲地回答:“我怎么就不能学开车啦?残疾人厉害着呢!我之前认识的一个残疾人满世界旅行呢。”

能学车的残疾人不多,好多人受限于经济条件和身体条件。与许益琳同期学车的学员都是腿不太方便,更能彼此理解,互相照顾。他们有来自湖州的,有来自宁波的……一同住在教练家附近的民宿里,一大早跟教练的车去驾校。

截至2018520日,在杭州学车并且拿到C5驾照的总共有705人。他们为学驾照来一趟杭州很不容易,住宿费、交通费等七七八八的费用加起来超过一万元。杭州残联为学员争取到一个政策:有杭州市户籍,并持有杭州市残疾人证的学员,残联可以提供住宿帮助。考驾照已被纳入残疾人就业技能培训计划。

身体不便,怕麻烦别人,许益琳上车之后很少下车,午饭也一并在车上解决。学车过程中,驾校教练非常照顾她,拿轮椅这类事情都由教练帮助。

即将走进驾考考场,许益琳既紧张又兴奋,她说:“自己能做的事情,我不想麻烦别人。我虽然经历了苦难,但我想我有毅力做更多力所能及的事。我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眼神,我只想被更多的人认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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